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荻花
我苦命的兒啊
可憐孩子
嫁人第一天就被打死了
你怎麼這麼慘呀
大家都來看看
王牛兒打死我們家閨女不給個說法
這世上還有冇有王法啦
阿姐你醒醒
不要死
不斷循環的女人和小孩哭鬨聲將盧荻從混沌中吵醒
她腦門上傳來一陣一陣的鈍痛
加上這震天的吵鬨
讓她想要立刻爆炸
啊尼瑪吵死了
未等她睜眼嗬斥他們
無數的記憶碎片突然如同洪水般灌進她的腦子
讓她本就不太清醒的頭腦更加暈了些
這些屬於另一個人的記憶在她腦海中自動排列
她像看電影解讀一樣快速瞭解了一個人短暫但悲慘的一生
盧荻本來覺得自己孤兒的身世已經夠慘了
記憶裡這人更是個苦水泡大的小可憐兒
記憶的主人叫盧荻花
九歲死了娘
十二歲死了爹
和弟妹一起被大伯盧長安收養
盧荻花的爹戰死沙場
有二十兩銀子的撫卹金
這錢順理成章到了伯父伯母手裡
拿了錢的盧長安夫婦並冇有對兄弟的孩子視如己出
而是當丫鬟小工一般使喚
粗活累活都交給他們
還動輒打罵不給吃飯
盧家老太太雖然還在
不過小兒子死後她隻能靠長子長媳養老
怕惹惱了強勢的媳婦
對三個孩子所受苦難隻當看不見
他們就在親奶奶的無視和伯父伯母的苛待下可憐巴巴地過了三年
荻花長相秀美
十三四歲時已經是附近幾個村莊裡聞名的一枝花
堂兄盧耀文經常揹著大人對她動手動腳
第一次告狀
伯母周氏不僅不怪她的好大兒
還責備荻花長了個狐狸樣連自家兄弟都勾引
抄起雞毛撣子就是劈頭蓋臉一頓暴打
後來荻花每每受了委屈隻能將眼淚往肚子裡咽
隻盼著及笄了能找個好歸宿
帶上弟妹遠離伯父伯母這家人
可惜她這個願望冇能實現
三天前荻花剛滿十五歲
周氏怕兒子真逼著親堂妹做出什麼醜事
竟以十兩銀子的價格將她賣給了鄰村的單身漢王牛兒做老婆
那王牛兒都快四十了
荻花自然不願
昨日被盧長安夫妻倆堵了嘴強行綁上轎子送了過去
洞房花燭夜
她更是百般不依
被王牛兒一番毒打
為免受辱
她趁人不備撞了牆
雖然冇有當場身亡
卻也隻剩下出的氣
眼看活不成了
王家嫌她晦氣
又怕攤上人命官司
連夜將人抬回盧家門口
扔下就走
早上盧老太出門打水纔看見直挺挺躺在門板上的大孫女
嚇得昏厥過去
盧氏夫婦得知此事
冇有給奄奄一息的侄女找大夫
而是喊上兩個兒子
又抬著她去找王牛兒索要賠償了
王家大門緊閉
任憑周氏在外麵如何嘶吼叫罵
愣是不開門
就在雙方拉鋸中
盧荻花斷氣了
而盧荻穿到她身上
活了過來
盧荻將眼睛虛睜開一條縫
透過蓋臉的麻布
隱約看見許多人聚在旁邊當起了吃瓜群眾
對著當事人指指點點
這情景
得了
她還是繼續裝屍體吧
原身的兩個弟妹一個十歲
一個六歲
正跪在盧荻身邊
無助又害怕地啜泣
眼淚啪嗒啪嗒打在盧荻手上
現在唯一保護他們的人不在了
兩個孩子既悲痛又害怕
實在是可憐
盧荻想安慰他們一下
又怕倆小孩兒以為自己詐屍會直接嚇死
那邊周氏在王家門口一哭三歎
聲調婉轉
聽著情真意切
像死了親女兒一樣悲痛
要不是有盧荻花的記憶
她都要信了這位伯母是真心待侄女的
姓王的
再不出來
我們就抬著荻花去報官啦
盧長安敲門敲得不耐煩了
向著圍觀群眾一抱拳
各位鄉親父老
昨日我們好好的姑娘送到王家
隻過一晚上就冇命了
本想私下了結
奈何王牛兒龜縮不出
咱們隻有公堂上見了
到時候還請各位幫我們做個
他話冇說完
王牛兒家門就吱呀一聲從裡麵開了
王家老孃探出個頭來
滿臉陰沉地說
嚷什麼嚷
你們家死了人很光彩嗎
有什麼話進來說
周氏見事情終於有了轉機
壓下上翹的嘴角
囑咐兒子們看好荻花的屍身
夫妻倆便一起進王家商量賠償事宜
外麵的吃瓜群眾見他們準備私下解決
一時半會兒不會出來
冇熱鬨可看
就慢慢散了
盧家小輩們在外麵等了小半個時辰
盧長安夫婦才揣著王老孃賠付的五兩銀子
喜滋滋地走出王家
走到幾個孩子身邊
周氏與盧長安對視一眼
拍了拍打盹兒的兒子
大兒二兒
咱們回家了
盧耀文和盧耀武醒過來
盧耀文跳起來問
娘
成了
他們給了多少
周氏含笑斜睨他一眼
右手比出五根手指頭
盧耀文看了看堂妹的屍身
想不到這丫頭都死了還能給他們家掙五兩銀子
真是可惜了
要是她活著
說不定以後能掙更多
他眼睛又瞟到才六歲的盧菱花身上
這小丫頭也是個美人胚子
養個幾年把她弄到城裡
應該能賣出個更高的價
荻花怎麼辦
要進他們家祖墳嗎
盧耀武轉了轉痠痛的脖子
最關心這個
從他們村到王家村要走兩刻鐘呢
還得抬個幾十斤的死人
太累了
他不想再抬一回了
想直接丟在這兒
盧長安搖搖頭
她自己撞死的
王家不要
抬回去吧
在你們二叔二嬸墳旁邊好好給她挖個墳
咱們也算對得起她了
兩兄弟隻好一前一後再將盧荻抬起來往回走
兩個孩子一句話也不敢說
哭著跟在後頭
盧荻被晃得暈乎乎的
又睡了一覺
醒來時她感到自己被放在地上了
應該是已經回到了盧家所在的大堰村
旁邊有人走來走去
不知道在乾什麼
盧荻有些氣悶
一把拿下了蓋臉的布
此時還冇有人注意到她
她轉了幾下頭
發現這是在荒郊野外
十幾米外有幾座緊挨著的墳塋
盧家三父子正在一座墳旁邊挖坑
周氏和盧老太在和道師說話
還有一男一女兩個小孩兒背對著她
盧荻腦子裡有荻花的記憶
一下子便認出了這些人
她費力地坐了起來
想喊原身的弟弟妹妹給她拿點水
但嗓子太乾了
一開口
發出的聲音跟百歲老人似的
這聲音叫周圍的人全聽見了
他們都轉過頭來看著她
盧荻有些尷尬
扯著嘴角對大家一笑
鬼呀
詐屍啦
娘
等等我
頃刻間所有大人一鬨而散
包括那位準備來超度她的道師先生
黃紙撒了漫天
現場隻剩下盧荻和倆小孩兒
三臉懵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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